東方動物農莊與彼岸的小島－－讀《動物農莊》有感
夏紹剛
【前言】
此篇為參加楊斯棓醫師於 2017 年六月舉辦的徵文活動所寫，由於原本的「隨意窩」部落格已成故去黃花，將陸續整理文章於 Blogger 重新上架。本文是敝人極度主觀的書評，還請對這部經典有興趣的朋友，理性討論，多多指教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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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獸們無不朝同一方向以同一角度歪著脖子，目不轉睛地盯視天空，全身紋絲不動，側耳諦聽號角的鳴聲。稍頃，號角最後的餘韻融入淡淡的夕暉。它們隨即起身，彷彿突然想起什麼，開始朝一定的方向起步前行。魔咒轉瞬而逝，小鎮淹沒在獸們無數蹄角擊出的聲浪中。」－－村上春樹．《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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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看《動物農莊》之前，我對這個書名腦海閃過的第一個印象竟是村上春樹在＜世界末日＞裡描寫的獸。真正讀完後，原來《動物農莊》裡的獸不只一種，牠們過得也並不平靜，即便牠們大多數的初衷，或許就是希望如同金色的獸群一樣簡單地過活。
《動物農莊》的作者是喬治‧歐威爾，出生於英屬印度的中產階級家庭，本書出版的背景時值二次世界大戰，為一部諷刺蘇俄共產制度的小說。由於本書的內容敏感，所以作者只能等到戰爭結束後才能發表此作品。書中內容將農莊主比作資本社會下的統治階級，動物們則為被統治的一般民眾，在農莊主過度的壓榨下，動物們成功革命推翻了農莊主。
起先一切都十分美好，動物們不用再伺候農莊主，大家都是為自己打拼且一切平等，但隨著時間過去，豬群領導階層在一連串鞏固權力、搶奪利益的過程中逐漸劣化，被統治的其他動物生活待遇越來越差，財富分配不再公平，「共產制度」變質到只剩下空殼，形成了以豬為尊的新階級社會。最後，其他的動物只能看著統治牠們的豬群，腐化成跟雙足站立的人一樣醜惡......甚至更加醜惡。
權力，是令所有生物為之迷醉的毒藥。
每一場革命都是赤裸裸地為了爭奪權力，爭奪分配資源的力量。在作者筆下可清楚地知道，農莊所發動的無產階級革命運動，實際上也是原本受壓迫豬群攫取權力的上位運動。豬群從「被統治者」一躍成為了「統治者」，靠的是打倒農莊主、徹底解放動物的「美夢」。
在這個解放運動裡，農莊主無疑是最大的輸家，但其他的動物也沒有得到太多的好處，在豬群的統治方式尚未成熟的時候，動物們做了很多的白工；而當豬群的統治方式熟練之後，動物們迎來的是更高效率的壓榨。生活過得更美好了嗎？
能給出肯定答案的，應該只有從被宰割的牲畜，搖身一變成為「新農莊主」的這一小撮豬群而已吧。
而回頭看看，其他生活在資本主義農莊的動物們就會比較快樂嗎？想必不盡然，與豬群們合作的人類農莊主們，正努力跟高明的豬領導們學習如何提升底下動物產能的秘密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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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的動物農莊，在 1991 年解體了，或者說，豬農莊主決定轉型變回「獨裁性資本主義農莊」。在其之後，目前存於世界上最引人矚目的，也就是跟美帝爭奪世界霸主的「東方動物農莊」啦。
東方動物農莊的崛起，跟動物農莊如出一轍，成立的過程也受到原動物農莊很大的支持。被動物們趕走的舊東方農莊主，其治理之糟糕，遠甚於老瓊斯。他被趕走後，東方的動物們也是歡天喜地許久，但隨之而來的，就是豬領導們在爭權奪利中所掀起的腥風血雨。
後來，一步一步地，「東方動物農莊」憑靠著眾多動物們的勤奮努力和本身農莊裡的龐大資源，在血泊中站起，變成世界中的一大強權。豬領導們也同樣循著《動物農莊》的老路子，玩轉起資本主義的套路，農莊內的階級差異越來越大，財富分配越來越不平均，權力集中在少數的精英豬群身上－－不，現在豬群早就也是獨裁農莊主了，只是還不想把「東方動物農莊」的名字換掉而已。
舊東方農莊主的運氣，比老瓊斯好多了，逃跑時獲得了美帝的庇佑，帶著零星的隨從，躲進了農莊海邊的一座小島－－這座小島是他上一場戰爭的戰利品，島上的生物們，才剛遭受過他下令的血腥清洗。
為了流亡農莊主的統治正當性，這座小島，失去了它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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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過境遷，物換星移，在小島上所建立的小農莊，也在時代的洪流中站穩了腳步。前兩任農莊主故去，新的農莊主大位在直選下，被一位潛伏在流亡隨從裡卻心繫小島的遠慮者拿下，開始進行真正的權力轉移，由此小島上出現的動盪陣痛，一直持續到今天。逐漸失去權力的流亡隨從仍然不願鬆口，為了捍衛自身的利益，想把小島整個賣給對岸的東方動物農莊－－「一個農莊、各自表述」－－說實在話，大部分在島上的生物，都不太關心這個口號在講什麼，只希望自己能夠吃得飽一點、過得好一些；而這群流亡隨從對農莊「主體性」的強烈堅持，說穿了也只是為了捍衛自身寡佔的權力，不被島上其他「低等動物」奪走的深深執念罷了。
如今，直選的最新農莊主已順利上任，而她的團隊在這一輪的爭奪當中，得到了十分完整的權力。後續要如何在風雨飄搖中，經營好小島農莊，跟對岸虎視眈眈的東方動物農莊周旋，這需要智慧，更需要島上所有生物的支持。
在《動物農莊》書中，作者十分強調知識的重要性，或者說，對於身處在農莊中的所有動物，「知識」可能是最重要的力量。首先搶佔先機把握知識的動物，變成了領袖，攫取了鞏固權力的力量；其後，有知識沒力量的動物，被整肅被消滅；而有力量而沒知識的動物，被奴役被宰割，甚至變成領導者的幫兇！
在這個退無可退的小島上，沒有任何個體可以袖手旁觀。我們可以仔細想想，是想當個庸庸碌碌的牛與雞，被徹底洗腦的羊，被豬收買而努力播送虛假美好願景的烏鴉，冷眼旁觀但也擺脫不了被奴役命運的驢，或是任勞任怨被利用到底、到死還被賣掉換酒的馬？
還是成為領導階層旁幫腔作勢的惡犬，或是徹底泯去良知、奴役其他動物、互相爭權奪利的豬群？
我們需要知識，我們需要覺悟，我們需要改變。
但，如果小島持續紛亂下去，倘若東方動物農莊哪天真的吞併了小島，而我們無力改變這處境的話－－我，想當那隻貓。
能夠輕輕巧巧，為自己而活的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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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因為世間大多數人並不相信真實，而是主動去相信自己希望是真實的東西。這樣的人兩只眼睛哪怕睜的再大，實際上也什麼都看不見。」－－村上春樹．《１Ｑ８４》
「除非他們覺醒，否則永遠不會反抗；但除非他們反抗，否則不會覺醒。」－－喬治‧歐威爾．《１９８４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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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後記】
八年過去，回頭看看這篇文章，我的心境又有了一些改變－－當大廈將傾，哪有當一隻貓的輕巧選擇？希望我們都能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民主，並把握每一次投票的機會，守護自身的權利與這座美麗的小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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